从银行跨境业务异常交易识别洗钱风险

王凡/文

银行面对跨境业务的反洗钱工作，除了在对客户尽职调查时要注意异常特征外，对交易环节中的异常情况也须保持警觉；归纳起来，银行通过识别跨境业务异常交易降低洗钱风险有两大关键，分别是“识别虚假交易”及“判断账户资金流转异常情形”。

实务中，不同的跨境业务所对应的洗钱手法或洗钱上游犯罪也都不同。比如，利用货物贸易洗钱，常会通过虚报交易数量及价格达到洗钱目的，也常会涉及地下钱庄或骗取出口退税等不法行为。

如果是服务贸易、转口贸易等，则因采取的多是虚假交易，导致牵涉到地下钱庄或偷逃税款企业，因此，银行对于不同跨境交易模式，须采取各自不同措施以识别异常交易。

银行面对跨境货物贸易，可通过进出口报关单、备案清单、提单等外部单据，及合同、发票等内部单据进行异常交易识别；若是跨境服务贸易，则多通过税务备案表、服务合同等进行异常交易识别。除此之外，银行还要特别关注客户交易对手所在地是否为FATF（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）、APG（亚太反洗钱组织）等国际反洗钱组织公布的洗钱高风险国家（地区），并视地区风险等级采取相对应的强化识别措施。

银行可从FATF和埃格蒙特集团联合发布的《贸易洗钱：风险指标》中，找到货物贸易项下单据异常常见情况：

(1)贸易活动与涉及实体所陈述的经营范围不一致，例如汽车经销商却出口服装，贵金属经销商却进口海鲜等；

(2)合同、发票或其他贸易单据间存在不一致的情况，像是出口实体的名称与收款人名称不一致，或是发票价格和基础合同价格不一致，甚至实际商品的数量、质量、体积或价值与合同描述的也不一致；

(3)合同、发票或其他贸易单据对所交易商品的描述模糊不清；

(4)贸易交易的利润过高或过低，常见以零售价或更高价格进口批发商品，或是以买入价或更低价格转售商品等。

除了上述异常特征外，银行还应关注贸易合同约定的付款方式、付款周期是否与行业惯例差距过大；客户进出口贸易的装货港、卸货港及运输方式是否频繁发生变更；还有多家客户的法定代表人皆为同一人、皆为同一经办人到银行办理业务、多家客户所提供的单据格式皆类似或完全相同等，都属于银行要关注的异常情形。

至于交易账户的异常方面，银行可先从银发[2021]16号文《银行跨境业务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工作指引（试行）》和《贸易洗钱：风险指标》进行判断，像是支付或接收的贸易款项为大额整数金额，明显与公司所处行业不符；或是货款支付给毫无关系的第三方；账户显示的交易笔数或金额高得离谱，和与客户陈述的商业活动不一致；境内采购对象多具备空壳公司特征；频繁出现大额、高频等异常或可疑交易项下的购付汇与收结汇；不合理提前或延后较长的预付、预收、延付、延收和购汇业务等。

银行须特别注意的是，当发现客户有异常交易情形时，应结合客户准入时的尽职调查信息，重新进行进一步分析，必要时也须采取强化识别措施。

就以骗取出口退税这种常见的洗钱上游犯罪为例，银行应可轻易发现，从事骗取出口退税的公司主体多有明显的空壳公司特征，例如注册地址、经营地址异常，公司经营规模与注册资本、办公面积、员工数量明显不符，银行只要再结合往来客户的交易异常特征，例如交易对手的账户全是NRA、OSA账户，或是出口货款为预收甚至没有账期，与一般商业逻辑不符；合同交易条款过于简单，交易商品又均为高退税率商品等，都可判断出客户有骗取出口退税的可能。

银行只要早一步采取强化识别措施，甚至提高交易真实性凭证的验证频率，都可以通过识别跨境业务的异常交易，在早期就识别出潜在的洗钱风险。

（本文作者系上海富拉凯律师事务所银行风险合规部中国执业律师）